博孜达克:新疆农机化发展的摇篮
在新疆塔城市东南方向塔额公路出塔方向21公里处,有一个叫“博孜达克”的地方,哈萨克语的意思是“青年小伙子”。据《塔城市地名图志》中记载:“这里有泉水、好种地、利放牧。”相传在道光20年(1840年)前后,有一位叫“博孜达克”的蒙古人来到这里,占有了这里的畜牧和土地,成为首领。他死后在一位哈萨克人的提议下,就有了博孜达克这个地名。
在博孜达克地区有一个村子叫“皇工村”。据说在清乾隆年间,该地为“皇粮”生产基地,人们把生产“皇粮”的农工叫“皇工”。时间久了,这里便有了“皇工村”这个高贵的名字。
博孜达克本与“尊贵、奢华”等词汇无关,甚至相去甚远。然而,自这里成为专门为皇室生产粮食的基地以后,这块土地从此贴上了“皇家”的标签。从此,博孜达克在人们的心中,就不再是一个荒僻、冷寂的地方,而是播种希望的田野,甚至是一个收获浪漫的圣地。
当年的“皇工”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曾经劳动生活过的家园,会成为新中国成立以后新疆农机化发展的摇篮。
抚今追昔,半个多世纪悠悠而过。如今走进“皇工村”这个长满杂草的院落,50多年前新疆农机化事业的创业史漫漫清晰起来。一代共和国农机人就是在这里艰苦创业,写下了新疆农机化发展的第一篇乐章。
图一: 2004年,从天津来到博孜达克农场的30名同学中的部分老同学、老同事及家属聚会塔城。
◆博孜达克,新疆农机化发展的摇篮
故事发生在1953年。
当时,西北农垦厅在博孜达克建立了“国营塔城机耕农场”,1956年更名为“国营塔城博孜达克农场”,这也是新疆**早成立的国营机械化农场之一,农场场部就设在皇工村。因为如此,皇工村这个地方就与新疆农机化事业结下了缘分,以至于成为新疆农机化发展的摇篮。
要讲清楚这个故事,我们还得把镜头再拉回两年。
1951年,新中国刚刚成立不久,国民经济建设的序幕徐徐拉开,农机化事业人才相当匮乏。为了解决我国农机化发展急需的人才问题,当时的中央农业部从西北农林技校选拔了130名学生,1952年,他们远赴位于天津芦台农场的中央农业部机耕学校进修。这批学生于1953年初毕业,其中,有30名学生被分配到了新疆(男20名,女10名。)
据说,当年的30名学生肩扛背包从天津芦台农场出发,于1953年5月份抵达了新疆。经原新疆省人民政府批准,全部分配到国营塔城机耕农场。就这样,30名年轻有为的学生,也是新中国成立后经过专业系统化培训的一批农机化人才,不仅在新疆开始了他们自己的人生道路,而且成为30颗火种,从此启动了新疆农机化发展的引擎。
鲁忠孝,就是他们中间的一位。这位于1995年1月从塔城市农机局局长岗位上退休的老人,今年已经75岁高龄了,谈起这段历史感慨万千,往事仍记忆犹新。
鲁忠孝回忆说:“1953年,博孜达克农场成立时只有农机技术人员4人,他们分别是:何德海、民克丁、哈生拜(原苏联专家)、马力克(原苏联专家);同年5月,我们从农业部机耕学校毕业分配的30名学生来到博孜达克农场;后来,从新疆八一农学院又分配来了10名学生。前后共44人。”就是这44人,注定成为新疆乃至新中国**早的农机化事业拓荒者,说他们奠定了今天新疆农机化发展的总格局并不为过。
《博孜达克农场志》上对后来的历史发展有详细记载:
“1955年,博孜达克农场受新疆自治区农业厅委托,开办了第一期农机技术人员培训班,参加首期培训的就是先期来到农场的44名学生,由苏联专家尼可丁、八一农学院教师张春芳任教,学习时间4个月。”
“1956年,又办了第二期培训班,由第一期学员中的鲁忠孝、王东才任教,培训人员61人。”
……
第三期培训班从1958年开始,以后隔年开办一期。就这样,由学生培训新的学生,直到1981年的29年间,博孜达克农场为新疆农机化的发展共举办了13期培训班,培训农机技术人员538名。培训班的学员毕业后,源源不断地被输送到新疆各地的农场,对于新疆农机化的发展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博孜达克,就如同新疆农机化发展的大本营,一批又一批青年人怀着梦想来到这里,又从这里踏上新的征程,奔赴天山南北建立新的根据地,成为新疆农机化事业一代又一代继承人,从而把新疆农机化的篝火烧得更旺。博孜达克成了新疆农机化开始的地方,无疑也是新疆农机化发展的摇篮。
图三: 采访组一行在车间旧址前合影。前排右六为塔城地区农机局副局长加尔肯,前排右四塔城市农机局局长林乐峰,前排左四为曾经担任博孜达克农场副场长的王俊武。
◆新疆农机化,从马拉农具起步
如今的博孜达克农场已经今非昔比,她东与恰夏乡、恰合吉牧场相连,南与也门勒乡、162团接壤,西与也门勒乡为邻,北靠哈拉哈巴克乡,是一个拥有200 平方公里总面积的现代机械化农场。
然而,今天的人们可能不会想到,当初的农机化是从马拉农具起步的。可以想象,在物质匮乏、条件艰苦的条件下,新中国第一代农机人仍以满腔热情开始了他们在新疆的农机化事业。也可以说,新疆农机化事业便从此开始。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战斗在博孜达克农场的第一代农机人在做好人才培训的同时,对博孜达克农场的机械化事业开始了艰难的探索。
“1953年建场时,农场只有一台MTZ轮式
拖拉机。1954年以后陆续引进了一批农机具,包括: 414型自走式
联合收割机1台;KC-60型自动
割草机6台;KC1100型脱粒机1台;拖拉机共4台,其中‘德特-54’2台、‘克特-35’1台、‘窝特多能’1台;尚有多种拖拉机牵引农具,如五铧犁、钉齿耙、中耕机、24行播种机等;多种马拉农具40余件。” 鲁忠孝就这样万分感慨地回忆起当年创业时的情景:“由于有了这些农机具加盟,博孜达克农场开始迎来了一轮机械化新时代。机耕队长马力克教大家驾驶康拜因、拖拉机。当时的情况是人多机器少,康拜因414开始收割小麦,虽然一个人只能开两个小时,但是,新鲜、好奇、激动都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在博孜达克农场农机化发展中,机耕队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也许,这就是中国**早的农机服务组织吧。在结束了初期的培训以后,博孜达克农场的农机化管理同时迈入了一个快速发展时期。1953年,成立了机耕队,统一管理农机具,马力克任队长;1959年,在机耕队的基础上,正式成立了拖拉机站,引进了两台德特-54,两台德特-28,一台克特-35,一台开封产GT-4.9牵引式联合收割机,拖拉机站的装备开始向现代化方向发展,并且实行单独核算、代耕收费、提供服务的经营模式,把服务的范围由博孜达克农场扩展到了整个塔城市全境。1962年8月,拖拉机站再次引进15台东方红-54、6台东方红-28(轮式)拖拉机,后来又陆续引进了30台各种型号的拖拉机,成立了8个机耕队(包括为临近额敏县服务的第七、第八机耕队。),平均一个公社一个。至此,新疆农业机械化事业迎来了历史上至关重要的一次发展高潮。
这次农机化发展高潮,有力地推动了博孜达克农场的农机化探索。1953年,农场用德特-54带五铧犁耕地,五铧犁后连接钉齿耙,使用克特-35连接两台24行播种机进行播种。1955年,在播种机后连接直径为30公分的木制镇压器,进行播后镇压。1962年,试制成功了3.6米打埂器。1966年,实行复式作业,并结束了多年来大水漫灌,白板地上流水的现象。1969年,试制成功1.8米打埂器。1974年,又试制成功1.2米打埂器,同年实现了田间作业标准化,平地、开沟、施肥、镇压一次完成,同时,由小畦播种改为沟植播种,这种机械复式作业为推动农业发展,提高作物单产开辟了新路。1984年,试制成功了90厘米打埂器,其使用效果更好。
图四: 国营塔城博孜达克农场旧址,这里是新疆农机化开始的地方,从1953年开始,这里为新疆农机化发展共举办了13期农机技术人员培训班。
◆皇工村,留下一份新疆农机化发展的珍贵遗产
博孜达克农场这段沉甸甸的历史告诉我们什么?我们决不能简单地把它看成是一个农场的发展史,这应是**基本的认识。答案其实很简单,对于新疆甚至是中国的农机化事业来说,那都是一份比金子还贵重的珍贵遗产!古人云:“以史为镜,可知兴替矣。” 问题是面对这笔丰厚的遗产,我们将如何传承呢?毫无疑问,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保护好这一对于我国农机化发展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珍贵遗产,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庆幸的是,在今天的皇工村里仍然保留着当年新疆农机化开始时用于培训农机技术人员的旧址,就是博孜达克农场的场部旧址所在地。
2007年9月23日,在塔城地区农机局副局长加尔肯、塔城市农机局局长林乐峰等一行的陪同下,记者来到了皇工村探询先辈们当年的足迹。在过去漫长的岁月中,这个写满新疆农机化发展历史的院子一直静静地矗立在这里,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今天,一群后辈门终于来到她身边听她诉说50多年的寂寞。
王俊武,1976年、1979年、1981年三期培训班的教师,1986年至1995年曾经担任博孜达克农场副场长。在王俊武的向导下,我们终于在皇工村的村头找到了这个如今已经荒废的院子。放眼望去,满院子杂草丛生,房子已经破旧不堪。左手边是一个纺织康拜因供教学用的大车间,右手边是一排房子,据说是放置零部件用的。仔细端详看到的一切,当年热火朝天的景象就仿佛就在眼前。
王俊武告诉记者,到不了今年年底,就再也看不到这个院子了。因为这里已经被一个私人企业买下了,用于修建新的厂房。
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在场的人无不感到惋惜!甚至为自己在关键时候的无能为力而自惭!是的,对于这么一个破旧的院子,在别人眼里可能算不了什么,但是在农机人的心里,那是一块圣地,那是一份比金子还珍贵的遗产。她里面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不仅记录着新疆农机化的过去,更记录着那个时代的脉络;她里面的一间间房子,不仅保留着我们先辈们创业的艰辛和成功的喜悦,更保留着我国农机化事业创业和发展的一段轨迹。进一步放大范围来说,这段历史也是我们每一个中国人不应该忘记的一段岁月。如果这里的一切只有农机人能够读懂,其实也是一种悲哀!
莎士比亚说:“所有人的生活都是历史。”这里我们不妨把莎翁的教导进一步引申:所有树木的年轮,都记录着它生长地自然变化的原始信息,更为重要的是,它是研究人类文明与环境变化关系的档案库。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认为,皇工村的这个院子,她保存的是一代农机人的美好记忆,她记录的是新疆农机化发展的历史脉络。甚至,说她是中国农机化早期发展历史的“黑匣子”也并不为过。因为,新疆农机化从这里踏上征程,从而奠定了今天的基础和规模。
今天,随着在皇工村发生的故事成为历史,我国的农机化事业已经走过半个多世纪的岁月。当我们为明天的发展规划绞尽脑汁的时候,其实保护好前人留下历史遗产,让她在今天的事业中继续传承,比我们所创造的发展更为重要,这种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发展观,不正是现代文明的一种呼唤吗?
位于皇工村的那个院子,如果她有一天真的消失了,或者是改变了她原有的模样,那将是新疆乃至全国人民永远无法释怀之痛!■
发表于 @ 2007年11月13日 16:18:00 |点击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