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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国春 |
──在黑龙江垦区的日日夜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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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人间天上难寻。 ──郭小川
七月流火的季节,走进我国东北部的北大荒,看北大荒,听北大荒,问北大荒,说北大荒…… 伴着共和国开国的礼炮声,北大荒人在亘古荒原上展开了人类历史上盛况空前的大面积开发,为共和国开创了一处处气度恢弘的粮食基地。北大荒走过了令人难以想象的艰难历程,创造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奇迹! 北大荒的50年是个谜。
绿色,北大荒 1、一本地图一首诗 远走北大荒,记者们带着一本地图一首诗。地图,1976年版,地图出版社编制。出发前,我们曾在黑龙江省地图上寻找北大荒的位置,费煞心神,只是圈点出几个农场的名字,想不出北大荒到底什么样。那首诗呢,尘封久远,出于一本发黄的册子,来自一位下乡知青的珍藏。更多的关于诗与作者的动人故事深藏在人们的记忆中。那是一位著名的文学家,真正的具有铮铮铁骨的文学家。在那个寒冷的时节,在虎林县郊外,在一幢日本鬼子扔弃的冰屋里。被那个颠倒的岁月扣上了“纵火犯”的聂绀弩,从人民文学出版社副社长的位置上,翻落在地。置身冷界,杯酒做歌。诗已残缺不全,却不乏磅礴,撼人心魄: “北大荒,天苍苍,地茫茫,一片衰草枯苇塘。苇草青,苇草黄,生者死,死者烂,肥土壤,为下代作食粮。何物空中飞,蚊虫苍蝇,蠛蠓牛虻;何物水中爬,四脚蛇,哈士蟆,肉蚂蝗。山中霸主熊和虎,原上英雄豺与狼。烂草污泥真乐土,毒虫猛兽美家乡…… 大烟儿炮,谁敢当?天低昂,雪飞扬,风颠狂。无昼夜,迷八方。雉不能飞,狍不能走,熊不出洞,野无虎狼。酣战玉龙披甲苦,图南鹏鸟振翼忙。天地末日情何异,冰河时代味再尝,一年四季冬**长……” 北大荒……冰河时代,不可思议。 2、点将台 斗转星移,岁月如梭。近一个月的时间,记者转机登车,一路奔忙,耳闻目睹,心驰神往,体验着拓荒者半个世纪的底蕴沧桑。 驰向东北的列车,别样的顽强。停在东行铁路的终点,仿佛疲乏到极点。这是我国东北边陲的一个小镇。我们翻开地图,找到小镇的位置。这儿是县城──密山,共和国版图上的一颗小星。密山原名蜜山,傍山而立,那山的名字叫着蜜蜂山。一想就想得出那山开着多么好的山花,翻飞着多么多的可爱的蜜蜂。现在的蜜山已改为密山。那是时间久了,人们叫白了。现在的密山,让人想到这儿山有多么密,山上有多么密的树。 这个不起眼的小镇却留下日本关东军众多的败迹。当年,日本鬼子怀着梦一样的心事,在这里抓人修工事,筑炮楼,建铁路,盘踞了14年。这儿一时成为远东的军事重阵。与抗联对阵,与解放军对阵。大和魂在这里化作刀枪,在这里抢抓掳掠,组建了自命不凡的开拓团。他们用刺刀和吐着血舌的狼狗逼迫中国劳工翻耙播种。侵略者贪婪地寄希望于种豆得豆,种瓜得瓜。这些野心家,不要说征服这一片不甘屈服的土地、不甘屈服的人们,他们在荒草茫茫、沼泽凶险、寒冷潮湿、豺狼当道面前先自退却了。他们种下了蒺藜,种下了死亡。**后自然是以日军的无条件投降来结束这里的战事。对阵之下,留给这里的是一片衰败和凄凉。 眼下,密山车站已装修一新,巍然站立在日光里。火车鸣叫着,风走雷行般隆隆而去。来自北大荒人之手的稻麦豆菽、乳肉奶蛋在这里起运,输送到内地和沿海的城市。车站广场上,人们穿着一点都不逊色的服装,和着新时代的节拍,刚劲有力地走过广场,走向绿色的原野。 我们站在气派的广场中间,迎着夕阳,寻找王震将军当年的英姿。满地的金色,那种美凝结成一幅油画。远处夕阳衔山,幻化成一个巨大的轮盘,像燃烧着冲向那山头巨大的陷口。接着,轰然间,分化成无数个太阳,在西天上扯起千万条光带。那种光色如血,让人心中翻江倒海。 站在王震将军曾经矗立的地方,眼前晃动着千军万马,耳边回响起那激动人心的口号: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英雄奔赴北大荒,好汉建设黑龙江。” 那时的密山荒原一片,那时的广场原本一片狼藉。从那一刻起,密山沸腾了。十万转业大军在一声号令下以班排连为建制,分头向荒原腹地挺进。 3、老爷岭变将军岭 低湿的三江平原是北大荒的汇水区。近百条河流滚滚东下,随意切割着,聚散着,将大地断成无数的碎片。历史上多少拓荒者有进无回,空留悲声。路,路在哪里? 1956年4月,铁道兵主力部队和大量机械开始集结,锐志向完达山北部荒原进军,然而,穿越完达山如同登天。为此,王震将军电令前线指挥部,务于5月10日前打通虎林至宝清的直达公路,迎接大部队。 军令如山,铁道兵先遣部队风起云涌。2000多名官兵,2000多铁血男儿,信誓旦旦,声遏云天。在120公里的战线上摆开战场。 完达山丛林密布,地势险要,无路可寻。山谷间沟壑纵横,仅桥梁就需架设48座。没有图纸,没有机械,更没有时间可以等待。战士们搬出朝鲜战场抢修桥梁的绝技,出谋划策,土法上马。老爷岭上,80名战士拽动4根大绳联结的铁锤,打下了千古荒原第一桩。 在以后一个月的日子里,战士们斩断古藤榛棵,烧掉灌木荆柴,终于在5月9日架起了第48座桥梁。 5月10日,晨曦初露,浩荡的车队沿着50 里长的盘山大路傲然穿过了千里封闭的完达山,一万多名铁道兵开进了三江平原的腹地。为了纪念这次大进军的指挥者──王震将军,“老爷岭”从此更名为“将军岭”。 4、疑是江南来 在历史上,北大荒是寒冷、偏僻、荒蛮、瘟疫、恐怖的代名词。千古荆莽之地的北大荒,地处边塞,遍地风险。区内有大江大河拦阻,有无数的川流涧泉切割;有冰雪断道,荆柴封路;有毒虫结阵,猛兽成群;更有令人毛骨悚然的“鬼沼”、“魔沼”,被历来探险者定名为死亡地带,无情地埋葬了自视枭雄的日本侵略者的梦想。 当我们踏上这片土地时,这一切都在共和国的远征中,化为昨日的故事。所到之处,到处是充满勃勃生机的绿色。碧绿碧绿的稻、豆、麦宛如一个个军队的方阵,从脚下伸向天边,真的是一望无际。那庄稼的绿色,与防护林的绿色照应着。那灌溉用的渠水也泛着绿色。在一畦畦稻田旁,刚刚干完早班活的稻农,正蹲在路边,贪婪地嚼吃夹着大葱的油饼。有人告诉记者,烙油饼是北大荒人的拿手戏,又薄,又软,又香,令人动心。我们灵机一动,车在地边停下。见状,一位中年汉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亲热地说,来啊,一起来点。这是当地人亲昵的说法,邀请我们一起吃早饭。围拢在一起,我们也像模像样地掰下一截葱,醮一点酱,撕下一角饼,蹲着,慢慢地嚼着。这是当地的习俗。 有人说,北大荒是一个开放的地带,这里有的是五湖四海。这儿的人是那样的憨厚、质朴,肩并肩地坐着,掏心窝子说话。记得有人说过,同朴实的人在一起可以纯洁灵魂。我们坐在田埂上,听他们说这稻田的来历,心底泛动着波澜。 北大荒的庄稼是在泥滩洼地里长起来的。垦殖五十年来,北大荒人吃尽千辛万苦。一位年长者双鬓发白,却身板硬朗。他说到高兴处,赤脚站在田埂之上,左手掐腰,右手指着远处的大片稻田,动情地说,你们当然不知道,这儿原来是一片涝洼塘,大旱年头能收一点麦子。一来雨水,这儿就成一片汪洋。数十年来,我们这些人都是几代人一个心眼儿,一定要给国家多打粮食,小麦不长种大豆,大豆不收种水稻。不知走了多少弯路。现在找到了路,人家叫以稻治涝。想不到,这些地方也是宝啊。告诉你们吧,我们这千斤稻已是平常,不信你们再走走看看。 这里是高寒地带。一年之中,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冰霜统治之下。这里,漫长的冬季,寒冷、干燥,极端**低气温达零下40℃。冻土层**深达2.5米。 自1995年来,在北纬45度线上,北大荒人突破禁区,巧夺天工,水稻种植业在经济比重中大幅升位。前47年里,水稻开发面积只有190万亩。 近四年之间,水稻种植面积迅速升至1000万亩,年均递增200万亩;单产能力稳步升高, 保持着近千斤的生产水平。 三分之一的面积,二分之一的产量。水稻以其巨大的爆发力,迅速成为北大荒的当家作物。在水稻业的带动下,小麦、大豆、玉米等主栽作物大面积走向高产稳产。 如今的北大荒,宛如江南稻米之乡。春起时,水天相接,绿畦照天;秋来时,稻浪如汐,香飘四野。 5、北大荒的水稻之父 一路上,一行人看到的**多的是水稻,议论**多的也是水稻,说水稻自然说到徐一戎,说徐一戎就扯到他的退役问题。大家都知道,按现行政策,每人都有一个年龄界限。到了那个年龄,我们都将退出自己的位置,进入赋闲状态。然而,在北大荒155万人中,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省农垦科学院高级农艺师、北大荒水稻之父──徐一戎。 据说,总局**高决策层确定:徐一戎具有终身不退役权,确保他将有限生命投身北大荒稻业。 是真的吗?查问农业、科技、种子等部门。负责的同志都笑了。他们笑着说,不清楚,不清楚。还是宣传部门的同志清醒,他们说,这很重要吗?于稻业而言,徐一戎是一直戎马生涯,一生戎马生涯。与其说他是一直未退役的专家,从科研、科学技术推广的角度出发,不如说他是个无法退役的专家啊! 徐一戎在哪?记者们急着想见这样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专家。他在八五六农场。知情人告诉记者。记者们立即调头赶往目的地。八五六的钵育摆栽正在大面积铺开。农场主管水稻的场长对记者说,徐一戎清晨刚走。近几年来,徐老每年在牡丹江活动近百天,跑遍了这里的10个农场34个生产队。 一路走,一路看,看旱育稀植,看“三化”栽培。近四年来,北大荒已把徐一戎设定的高产模式做为硬约束纳入合同。一个队一本录像带,一个技术员,每户一本书、一个明白人。叶面诊断,看苗助长,争得了有效积温,打破了寒地种稻难的禁锢,创造了北国赛江南的时代神话。 为了找到徐一戎,依据人们的指点,记者们赶往胜利农场。“胜利模式”是徐一戎的高产模型。在这里按高产要领种稻达到了一丝不苟的境界。一色的大棚育秧,苗床、秧土、秧苗,全数按尺寸测定,按苗色调温,控水控肥,几近量化。来到田间,只见渠水清清,欢流不息。稻棵粗壮,条条行行。一畦一畦的田头,都有一株稻禾的叶片上点着红漆,标志着与积温、水量、养分相关的叶龄。按着叶龄调节水肥气热,让北大荒水稻大面积亩产千斤、高产稳产成为现实。站在田埂上,我们望着满畦的水稻,顿生绿满天涯的豪气。 不远处,有人擎着望远镜在望。场长解释说,按合同,在农场种地必须履行科学种田措施。眼下是只许有稻,不许有草。那是包片的技术员在做远程检查。 徐一戎走了。我们追着徐一戎的路线,一路走,一路听,一路查。徐一戎口碑极好。人们说没有徐一戎就没有北大荒的水稻。旱育稀植,“三化”栽培让太阳走近了北大荒。争得了有效积温,北大荒才有亩产千斤变江南的今天。人们虔诚地称他为北大荒的水稻之父。水稻户们众口一词:近年来,徐一戎跑遍了北大荒75个水稻场,每个场不知跑了多少遍。他跑遍了全省60个市(县),每个市(县)不知讲了多少做了多少。但有一条是清楚的,近10年间,徐一戎开始推广水稻旱育稀植,累计推广面积2339万亩,增产水稻42亿公斤,增加经济效益50多亿元。你信吗? 一段传说更神了,有鼻子有眼的,不由人不信。稻农们说,一个秋天,徐一戎来到一个偏僻贫穷的小村落。当地的领导带他走进刚刚割过的田间。徐老拾一棵稻穗在手,掂了掂,连连摇头。大家都愣住了。徐一戎不紧不慢地说:“不行,措施不到位,这亩产也就800斤吧!” 这果然是个单产800斤的地块, 村里人一时惊呆了。他们哪里知道,几十年里,徐一戎与水稻相濡以沫,已眼熟能祥了。 我们见到徐一戎,是在新华农场的稻田里。他和一群稻农在一起。徐老身穿着深蓝色的上衣,风纪扣拘谨地系着。脸色苍黄,两鬓霜白,眼角刻着鱼尾纹。没有人敢想像,这与稻农无二的竟是北大荒的水稻之父。只是在回首的一刹那,那眼神如电,目光深邃,透出睿智的光。 他正忙,不想谈什么,记者们呢,也不再想问什么。其实在记者走过的一路上,徐一戎早已说了。他在一家一户地说,手把手地说,成年累月地说,年复一年地说。 是啊,是呵!记者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一齐会心地笑了……。 6、世界农民 记者们凑在一起说胡国华。胡国华刚刚擦身而过。他忙着给一个科研单位送种。说好了,半个小时后接受采访。 一位说,他很普通,中等身材,不胖不瘦; 一位说,他很平常,说话不紧不慢,没有什么特别。可是,听胡国华的故事。记者们坐不住了。 那个故事已过去10年,想不到过去10年的故事还那么新鲜。像在昨天,像在眼前。 1989年10月16日,世界粮食日。 那天的泰国首都曼谷秋高气爽,阳光明媚。12名世界农民在这里命名,将轰动世界。 “胡国华,中国!”世界粮农组织副主席用流利的英语宣布。“胡国华,在大豆育种选育研究上做出突出贡献的专家,特授予他世界农民称号。”在一片爆出的掌声中,泰国总理给胡国华戴上金牌。 在这次世界粮农组织表彰中,全世界只有12人。中国,只有1人,这就是胡国华。 胡国华回来了。他告诉记者,他是六九年下乡的上海青年。1969年3月,18 岁的胡国华离开春暖花开的南国,走进春寒料峭的北方。在格球山农场他喂过马,当过马车老板、后勤排长。他说他几乎两年换一个工种,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年年当劳模。 10年后,从阿城农校毕业的胡国华走进了红兴隆农科所,专事大豆研究。“想不到,这是比农民种地还苦的活儿。”说到这些,胡国华感叹不已。春天播种时,白天站播种机,晚上要整理记录科研资料。晚上忙到深夜,天不亮又要起早。胡国华没有说苦。 大豆杂交授粉不会太累吧!在别人眼里,这不过是玩花的活儿。胡国华一上手,才知其艰。难、累、紧,干上了就是一蹲十几个小时。胡国华蹲下来,给我们摆了一个姿势。20多天下来,手肿了,脚肿了,腰也直不起来。晚上睡觉一次次疼醒,叫出了声。想换个姿势,没有爱人帮忙,他竟然无能为力。胡国华没有叫累。他把一颗心倾注在品种上,由每天授粉20朵提高到100多朵。 1981年4月,胡国华被选派到加拿大深造, 承世界遗传学会主席帕什和加拿大著名大豆育种专家诺姆·沃丁的指导。胡国华瞪大了眼睛,贪婪地研究着世界**高水平上的育种技术。他借他山之石攻玉,提出了“大豆杂交组合”理论。 结业前夕,加拿大三位专家挽留胡国华出国定居,在加拿大从事世界范围的种子研究。 “自然,我谢绝了!”胡国华说他如期返回祖国,回到北大荒。象过去一样,胡国华披肝沥胆,苦苦探求,培育出红丰8号、红丰9号等4 个新的大豆优质品种, 获得社会效益上亿元, 晋升为红兴隆科研所副所长。 走出了红兴隆科研所,远远地记者耳边还回响着:胡国华,中国!胡国华,中国……荒原的翅膀 7、农家院的飞机 天亮了,天亮得真早。3时20分,如果在北京,在中原,那里正是夜色沉沉,正是人们熟睡的时节。北大荒醒得真早。 在北大荒入眠之时,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感觉,好像枕着山川、河流,枕着黝黑的大地,枕着那驰骋千里的铁牛、拖拉机,枕着那贴着树梢飞翔的空中银鹰…… 清晨,我们穿过淡淡的雾气,去收集银鹰的故事。 这里是经国家有关部门正式批准的民营航空站──八五六农场农业航空站。航站位于农场西部,不过两里之遥。远远地就可以看见那高耸的塔楼和广阔的跑道。 寻站长杨金贵不见,他已经驾1号机作业去了。另一架飞机已飞赴外场作业。站里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井然有序。 问明杨金贵的去向,大家忙驱车赶到八队。按着人们的指点,我们来到东部的麦田。稍顷,轰轰的飞机声传来。一架乳白色银鹰凌空飞过。 远远望去,银鹰自如地贴着树梢,进入麦田,按五米低空低速行进,轻松自如地喷洒着药物。平飞、转头,往复作业,运转自如,一时,人们被银鹰的娴熟和洒脱迷住了。当大家回过神来时,银鹰已调头向航空站驶去。 这时,我们才七手八脚地上车,赶往航空站。在航站,趁加药的当儿,记者们采访了杨金贵。 杨金贵原本是沈阳军区空军飞行员,转业后,移师八五--农场。在那里,他先后投入3万元,买进3架“小蜜蜂”,初步掌握了农航作业的要领。当八五六农场意欲建立航空站时,他立即卖掉“小蜜蜂”,先后投入30多万元,在新区开起了“海燕”。 自1995年起,雄心勃勃的杨金贵先后买进了两架海燕60-B型多用途飞机,配置人员,组建了机场。4年之间。杨金贵收回了大部成本, 进入黄金时期。如今,他们己从麦豆作业,扩展到稻田作业,势头看好。在他的带领下,小小航站成了中国北方农业的一道风景。 8、“火犁”的神话 “你知道什么叫火犁吗?”记者问。 “火犁?”小伙子蒙住了。 太阳快落山了,顶多还有一杆子高。夕阳亮亮的,从远天的高树上投下来,照在友谊七分场二队的农机场上。 这也是农垦特色。机车统一停放,标准管理。方便了大家也保证了自己。免得有人碰,有人摆弄。 大部分机车下地未回,刚进场的车带着征尘,显是下地才归。一色的大马力,东方红──1002。 小伙子名叫董春友,穿着一身蓝布裤褂,脸上和胳膊晒得黑黑的。 他说,人巧还要家什妙。什么车出什么活。大家看好大马力。小车换大车的多着呢?他说的小车是原来的东方红──54。更换车型,换档升级成为职工家庭农场的时尚。 去年三月,董春友头一批买下了大马力机车,装配了液压耙、垄作机、大犁、三样耢子,还花一万一给拖拉机装上了大铲。整个下来?20多万吧!小董告诉记者,农场垫了4万,外借了8万,剩下的钱是自己出的。他轰了一下油门,大马力拖拉机打了个转,隆隆地开出。他手扶操纵杆,扯着嗓子喊,明早要早起,给别人趟地,早晨凉快。 在赵光农场(前身为通北农场),一位老拖拉机手给记者讲述了火犁的故事。 当时的火犁五花八门,德国的、美国的,半个世纪过去了,在北大荒看车也成了一大享受。如果你在一个国家只能看到单一的样式,而走进北大荒,就如同走进了万国博览会:美国约翰·迪尔7800、意大利萨梅─150、菲亚特──160、180、英国JCB公司的185-65、麦赛、福格森──8150 型……这些车型功率在150-180马力之间。在世界级的演示、较量中,中国农机脱颖而出。如今,中国自产的大马力拖拉机,实现了四轮驱动、负荷换档、电子监视、雷达测速,可配带多种农具作业,集机、电、液一体化,堪称世界**流。 9、第**台“东方红” 迎面走来是张守常,高高的个子,长长的腿。他的风格还是那样衣袂带风,步履铿锵。人们说,车是张守常的命。张守常和他的伙伴们,让北大荒人手中的东方红──276号创造了农机生命的奇迹。 26年前,我国洛阳拖拉机厂生产的第一批拖拉机,东方红──54型开进了北大荒。开上了第**台东方红的张守常绕着崭新的拖拉机左顾右看,梦里乐得笑出了声。 在张守常、王太平等北大荒人的手里── 26年间,东方红276号车节约油料、修理费 12万多元,可买同类车型5台; 26年间,东方红276号车完成作业量35.7 万多个标准亩,等于多干出10年的活; 26年间,东方红276号车一直未大修, 保持额定动力,一应如新。 消息传到洛阳拖拉机厂,全厂轰动了。当天,厂长、总经理召开专门会议,派专人、专车、专程去二龙山农场,重金购买这台10年前列入报废的旧车。 价位像进了拍卖场。老车长张守常拍打着桌面如同斩钉截铁:重金收买?就是出洛阳拖拉机厂也不换。 在人们眼里,东方红276 号已成为北大荒的珍贵历史文物。 洛阳拖拉机厂,再次轰动了。总裁们震动之余,密谋良久,投下临门一计。 1997年盛夏的一天中午,一台大型载重汽车隆隆地开进了二龙山。这一次,北大荒人震动了。洛阳拖拉机厂驱车数千里,以隆重的礼仪向北大荒赠送世界级水平的**新产品东方红──1002。大马力,好威风。 光荣的276号拖拉机回到了洛阳,陈列在古都洛阳。以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向着国内外,向着无论什么人,无言地陈述着北大荒人的奇迹。 10、人民币上的女拖拉机手 你看见过**早的一元人民币吗? 一位资深的报社编辑拿出了自己的收藏,指点着让大家看。 真的不错。一位英姿飒爽的女拖拉机手,正在田间作业。她就是全国第**个女拖拉机手──梁军。 梁军是北大荒人的骄傲。做为新中国的第一个女拖拉机手,她光荣地出席了在北京召开的亚洲妇女大会。会间,梁军又意外地见到了慕名已久的前苏联女子拖拉机队队长安格里娜。这对异国姐妹亲热地拥抱在一起。 1950年6月3日,掌声、欢呼声,托起了中国第一个女子拖拉机队。梁军,带领11名女队员站在德都县萌芽乡师农场的土地上宣誓。 第二天,她们就驾驶机车向新的荒原进发了。 “哦,火犁,你是钢铁的战马, 火犁,你是我们亲爱的战友, 你发出愉快的声音, 我们已到了开耙的时候, 驾着战马走遍田野……” 当年,梁军出席了国庆观礼,见到了毛主席。会后,梁军意外地收到了毛泽东亲笔题写的“萌芽学校”。 望着人民币面上的梁军,望着一代领袖遒劲的题字,我们一时不知说什么,该说什么…… 11、蔡尔诚的家 叩门的手在空中打住了。记者们的心提拉着,不忍心惊扰这位中国气象专家的心。 这位防化学兵少尉,在北大荒的风风雨雨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从1960年2月10日起,他一天不缺地书写着《看天日记》,即使公差,即使开会,即使在车船、码头……他连续观天测云33年,累计12000多天,资料达200多万字。 在传统与现代结合、经验与科学结合、云与天气系统结合的独特思维结构支撑下,蔡尔诚提出了《我国特大暴雨前的一个云系模型》。在中央气象台组织的百天对比试验中,台方依靠多种精密仪器只报准了三场,蔡尔诚运用独特手法报准了七场。 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陶诗言等六名专家评价蔡尔诚打破多年来天气图分析中云不介入的习惯,是云天气学的一项创举。 记者们还是敲开了蔡尔诚的房门。蔡尔诚爽快地谈起了他走过的历程。正说着,里屋传来声响。不一会儿,一个两鬓斑白的妇女“走”了出来。这就是蔡尔诚的妻子吗?她简直像一个侏儒。她哪里是在走,而是下蹲着,一步一拐地挪动着。她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感觉,不知道清洁、不知道羞涩、不知道爱与怜…… 30多年来,蔡尔诚担着不堪忍受的家庭负荷,百折不挠地坚持着。矗立在黑土地上,他成功了。同样的成功,有着多么大的不同呵! 12、烈阳下,一个七旬老人 大晌午头,太阳喷火的当口,满所的人到处找梁甲农,竟然杳无踪迹。有人说,他去过化验室,有人说,他去过资料室。大中午的,他应该在家。他已经是近七旬的人了。但他不在家。梁老的家门,一把大锁,满院清风。 还是科研所的李书记猜准了,梁老一准在地里。地才是他的家,南瓜才是他的家。 记者跟着去试验地。那是北大荒万顷良田的标本。一行行的良种,一行行的数据,一颗颗心。人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垅道,生怕碰坏了这精心的布局。 梁甲农果然在地里。百亩方田里,只有梁老一人。烈日照在当头,热流周身窜动,平常人走在太阳地里都觉头晕目眩,难以支持。 一个70岁的老人!人们不约而同地站定了。一镢头,一镢头,牵着燥热,为南瓜苗刨出一弯坑;一瓢水,一瓢水,小心翼翼地浇在苗坑里。站在北大荒十月的酷热中,躬身在北大荒的黑土地上,梁甲农,这个中国农业战线上的高级育种专家、国家科委发明评审委员会特约审查员,全国工会十一大代表,这个已届七十的中国老人。 梁老已退休三年多了。退下来,他没有一丝轻松。科研所支持他办起了今农科研所,南瓜试验成了他的冷门课题。他又一心扎在这南瓜的海洋里。 梁甲农四处奔走,八方搜寻。他去了宝清、富锦、建三江、齐齐哈尔。他循着蛛丝蚂迹,一户一户地去寻找有特色的种子;他向国内的科研单位发信求助;他托国内同行从国外引进品种,美国、日本、南韩、俄罗斯的…… 1000多个日日夜夜里,梁甲农、冯紫琅夫妇经管着600多个品系,淘汰了400多个,分离出不同自交系100多份、裸仁南瓜等50多个品种。 他们要让北大荒产出全国**有含义的北国南瓜。 时光定格了:一个近50年来**热的一个夏天,站在暑气蒸人的热土上,听一个七旬老人倾诉跨世纪的理想,如一缕缕清风,将每一个来者带进无法言传的人生境界。
中国式家庭农场
13、第一朵报春花 王木存是北大荒的新闻人物。 记者见到他时,他依然在田间忙碌。 1983年,王木存这个1958年退役的老兵,一直在八五八农场十五队劳作。在黑土地上,他兢兢业业地驾驶着东方红拖拉机,一心一意耕耘播种,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聪明才智。1983年,他办起了家庭农场,当年承包土地2200亩,租赁了队里的一套农机具。吃惯了“大锅饭”的人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议论纷纷:“王木存要开倒车,走资本主义道路”,“王木存私心重,想发财”,“逞能,出风头”。就连老伴也打横炮,“你吃饱了撑的,咱一家五口都挣工资,在队里也算上等户。饿不着,冻不着,你瞎折腾个啥?”可两个干机务的儿子却悄悄地说:“爸,干吧,我们支持你。” 王木存带领全家,早上三点半,晚上看不见,头一回自己说了算。刮风下雨,严寒酷署,风雨无阻。这一年,王木存家庭农场硬是在水里捞出了2.2万元的好效益,盈利额是全队的3倍,被总局授予“模范家庭农场”称号。四幅家庭农场照片被陈列在北京中国农业展览馆,题为“第一朵报春花”。 1986年家庭农场“翻烧饼”时,王木存真正认识到职工与黑土地的联系。 他说:“咱就这几个人,不如一门心思种地,把家庭农场办好。只要实现我定的3个‘五年计划’,保能赚它100万。” 好个宁折不弯的报春花。 开荒,精心布局,细心操作;种地,调整品种,引进良种。王木存的家庭农场每年以10多万元的利润递增。 1991年在政策再次“翻烧饼”时,他顶住压力,再次成为新闻人物。 固执也好,执着也好。十几年里,王木存家庭农场累计开荒1500多亩,拥有农机具价值60多万元,纯盈利百万元以上,向国家交售粮食260万公斤。 人们说,这是一个老兵的老兵新传。 14、“大明白”──王志峰 王志峰是个人物。王志峰能说,能干,能算计,是方圆百里家庭农场中的顶**人物。好些人告诉记者,王志峰干大了,有多少钱说不准,反正去年一年纯收入20万元。 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勾划着一个精明人的形象,见面时却大不一样。王某人,留着八字胡,黑黑的;手很大,很粗,挂着硬茧。他把大家迎进他那个阔大的厅院。用阔大,一点也不为过。这简直像个小广场。260平方米的砖瓦房,座北朝南。大院有200多平方米。 客厅里正面摆放着大幅彩色照片是王志峰与省长田凤山、总局党委书记申立国的合影。 落座后,王志峰敞开了话匣子。王志峰的能说确不虚言。他算成本帐、潜力帐、综合效益帐,算得头头是道。他说他经过商,跑过买卖,到过绥化、庆安、牡丹江、八面通。**后,他结识了一位种子专家,亩产千斤有了底。他从7垧地起步,20垧、30垧、50垧,终于闯出了自己的路子。 临别时,他又说起了精准农业。他的神态举止和他的背后墙面上挂着的鹏程万里的条幅融在了一起…… 15、孙学章的章法 认识孙学章,是从两垅玉米开始的。 正是每年**热的季节,走在田垅上像被火烤。当找到孙学章的玉米地,一番惊喜消减了我们的燥热。 站在地头望去,两片玉米泾渭分明。孙学章种植的玉米杆粗苗壮,一片墨绿,与相邻的玉米比,几乎高出了一倍。一片高高的、壮壮的,一片矮矮的、弱弱的。 孙学章穿着白衬衣、运动鞋、米色的裤子。20多岁的样子。他正抢着大热天锄地。这种气温锄草效果好,当然,人也遭罪。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打着手势,侃侃而谈,像一个足智多谋的小秀才。他说他喜欢中央电视台,《经济半小时》、《金土地》几乎每期必看。他包种了20垧地,购置了配套的拖拉机、悬耕机、大犁和精选机。这些年来,孙学章下气力钻研跨区种植、玉米覆膜。玉米**高亩产已突破700公斤。6月底,小孙参加了农垦分局组织的后备干部培训班,开始系统学习领导科学、经营管理、计算机等科目。 “种地没章法不行,这一段真解渴,很开窍。”孙学章说。 16、小胳膊扭大腿 在农家院里,人们平时的话就多。不只女人,男人也是。时交初秋,新华农场二十队“骂”儿子成了“热点”…… 八面来风,这个小得不起眼的村落也没避开“冲击波”。人们记不得哪一天起,“小半达子们”(上岁数人对小青年的昵称)洋了,一色的西装革履,有的还系上了领带。开头听说有的老子责令儿子限期换装,到头来竟成了笑柄。 两年来不少家庭老少拌嘴,为的是买牛。老头子自然主张买黄牛,那家伙老实,本份,花个四五百,干活不少,信得过。多数当儿子的抱着膀反对:谁稀罕老牛破车疙瘩套,要干,闹“真”的,花四五千,值。“真的”当然是指“铁牛”、“小四轮”、“蚂蚱子”(小三轮)…… 说来也怪,竟有胳膊扭过大腿的。拉大饥荒,做大买卖,上岁数的人没不忌讳的。但是,能拴住儿子学好务实的心,划得来。转眼间,刑德才的儿子刑树军买来了“小三轮”。“突、突、突”当街一站。小伙子们排着号上车试把。不几天,“三轮”“四轮”结帮而来,“铁牛”“解放”也有人开回了村。这会儿快百来台了。小伙伴们分头求师,聚堆演习。什么倒档,换位,冲坡,唠得忘了吃,误了睡。没出几天,转弯、倒扣,挺溜道,全都考上了“票”。牛车呢?落价退位了,顶多补个缺儿。大小铁牛拖拉机成了主力部队,“小半达子”抖上了。 儿子摆弄车可心了,按理说应当听支使了。可事实是笤帚顶门──叉(差)多了。5月,正是插秧的忙季。王玉堂家插秧机拨叉轴坏了。俩儿子全懂技术,边修边唠,愣打发老爹跑腿上库去买螺丝杆,说好了是10公厘的。王玉堂自以为老人办事牢靠,可是一进库傻眼了。光10公厘的螺杆20多种,不光长短不一,还分粗纹细扣。没办法,只好折回来请儿子…… 这样的事多了:胡庆军的大儿子说服爸爸自扣驾驶楼,镶、铆、焊、切,现买现卖,一个人一个月忙利索了,少说省了100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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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 2008年06月28日 10:30:00 |点击数()